秦失答道:“是的。”
弟子问道:“那么这样的吊唁是待朋友之礼吗?”
秦失答道:“是的。开始我以为他是个俗人,而现在不这样认为了。刚才我进去吊唁,看见有老年人哭他,如同哭自己的孩子;有少年人哭他,如同哭自己的父母。众人来此一起吊唁老聃,必定有老聃不期望他们称赞而称赞的话,必定有老聃不期望他们哭泣而哭泣的人。这是逃避天意,违背实情,忘记了人之生死寿夭皆禀受于自然,古时候称之为逃避自然的规范。正当该他来时,老聃应运而生;正当该他去时,老聃顺势而死。安心时运,顺变不惊,哀乐的情绪就不会侵入胸中,古时候把这种解脱称为天帝解人于倒悬。”
脂膏作为烛薪有燃尽的时候,火种却流传下去,没有穷尽。
人间世
人间世,即人世间,人在世间的生活。当时的社会正处于转型期,中央政权已衰微,各诸侯国相继崛起争霸,弱小的诸侯国不甘被吞并,于是强权、扩张、暴力与战争、掠夺、争斗成为时代的主题,而野心、残忍、暴虐、阴险、狡诈、欺骗等违反人性的现象和事件比比皆是,人们如同生活在一个血淋淋的角斗场上,难以聊生。对此,儒家期待用仁爱、礼仪挽救道德的衰败,墨家主张兼爱、非攻,企图平息战乱。显然,一个是远水救不了近火,一个是良好的愿望而已。于是庄子从入世转到了出世,从社会中寻找出路转为从个人的精神世界中寻找前途。于是庄子发挥了老子有关“有”“无”的诸多思想,创建了自己的养生论。如果说《养生主》主要是从人体生理的角度,总结出因循中虚,即因循自然的养生之道,那么《人间世》则主要是面对险恶的社会现实,解决“涉乱世以自全”(王夫之语)的养生方法和养生宗旨。
那么,庄子是如何阐述这一宗旨的呢?本篇相继虚构出“颜回见仲尼”等七则寓言故事,从不同的角度,具体而生动地阐明了要想避害全身就必须弃除名利之心,使心境达到空明的境地,从而达到以不材为大材,以无用为大用的客观目的,把这种思维称之为庄子的处世哲学也未尝不可。
七则寓言故事可作为七段内容来阅读。
第一段假借颜回与孔子的对话,讲人际关系特别是与统治者相处的艰难。第二段,假借孔子回答叶公子高将要出使齐国所遇到的祸患问题,进一步描述君臣相处的艰难和危险,对此,作者申明了要在主观上采取“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”的态度,一切顺从自然,生死置之度外,也就不存在贪生怕死的问题。第三段,假借颜阖问于蘧伯玉,请教如何做卫灵公太子老师的问题,再次申明顺物无己的思想。第四段以下,以不材之木、身患残疾的支离疏形象等为喻,阐明无用之用之旨。第七段可看作全篇的总结点题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