馈赠不久刘洞九的女婿亓生来了也想见狐妾一面狐妾坚决

[42] 馈：赠。不久，刘洞九的女婿亓生来了，也想见狐妾一面，狐妾坚决拒绝。亓生不肯，再一次坚决求见。刘洞九就劝狐妾说：“女婿不是外人，为什么坚持不见？”狐妾说：“女婿来拜见，我必须要有所馈赠。他对我的奢望太高，我自以为无法满足他的期望，所以才不愿见他。既然他一再求见，就答应他十天以后再见。”十天以后，亓生来到狐妾的房间，隔着布帘向狐妾作揖行礼，并致问候。他隐隐约约看不清帘后狐妾的容貌，又不敢死盯着看。等到告退的时候，走出几步开外，他还在回头看。只听狐妾说道：“阿婿回头了！”说罢，“哈哈”一笑，那声音就像猫头鹰的嚎叫，令人恐怖。亓生一听，吓得两腿发软，摇摇晃晃地就像失魂落魄了一样。亓生从狐妾那里出来，坐了好一会儿，心神才稍稍平静下来。这才说：“刚才听见她的笑声，就像听见一声霹雳，竟然感觉到身体好像不再是自己的一样。”过了一会儿，丫环来了，她奉狐妾之命，送给亓生二十两银子。亓生接过银子对丫环说：“圣仙每天都和我丈人在一起，难道不知道我一向挥霍无度，不习惯花小钱吗？”狐妾听了这话说：“我当然知道他的品行。可是正赶上家里没钱了，前些日子我们结伴到汴梁，汴梁被河神占据了，到处是一片汪洋，金库也淹没在水中，我们钻进水里各自捞取了一些银子，怎么能够满足他这样无厌的贪求！况且，即使我能够给他丰厚的馈赠，恐怕他的福分太浅，还受用不了。”

女凡事能先知，遇有疑难，与议，无不剖 [43] 。一日，并坐，忽仰天大惊曰：“大劫将至 [44] ，为之奈何！”刘惊问家口，曰：“馀悉无恙，独二公子可虑。此处不久将为战场，君当求差远去，庶免于难。”刘从之，乞于上官，得解饷云贵间 [45] 。道里辽远，闻者吊之 [46] ，而女独贺。无何，姜瓖叛 [47] ，汾州没为贼窟 [48] 。刘仲子自山东来 [49] ，适遭其变，遂被害。城陷，官僚皆罹于难 [50] ，惟刘以公出得免 [51] 。盗平，刘始归。寻以大案罣误 [52] ，贫至饔飧不给 [53] ，而当道者又多所需索，因而窘忧欲死 [54] 。女曰：“勿忧，床下三千金，可资用度。”刘大喜，问：“窃之何处？”曰：“天下无主之物，取之不尽，何庸窃乎 [55] ？”刘借谋得脱归 [56] ，女从之。后数年忽去，纸裹数事留赠 [57] ，中有丧家挂门之小幡，长二寸许，群以为不祥。刘寻卒。[43] 剖：剖析，分辨明悉。

[44] 大劫：大难。劫，由佛教所说“劫灾”而来，比喻难以逃脱、不可避免的灾难。古印度婆罗门教传说世界经历若干万年毁灭一次，重新再开始，这样一个周期叫做一“劫”。后人借指天灾人祸。解（jiè）饷云贵间：押送军用粮饷到云南、贵州一带。饷，军粮，也可泛指军队俸给。

[46] 吊：哀怜，慰劝。姜瓖：明末大同总兵官。1644年，李自成军入山西云中，姜瓖以城迎降。同年六月，复杀农民军首领柯天相等，以城降清。1648年，姜瓖又连结义军馀部抗清，北起大同，南至蒲州，陷山西州县多所，清廷派多路重兵镇压，至次年八月始被剿平。事详王渔洋《香祖笔记》、《清史稿·世祖本纪》。

[48] 汾州没为贼窟：据《世祖本纪》载，姜部陷汾州在1648年4月。仲子：刘洞九的二儿子。仲，老二。